“哎呀三叔，您說什麽呀，真是的。”楊曉桐嗔怪地看了他一眼，又湊上去前問道，“你看現在是陽歷十一月份，農歷十月，天氣呢，越來越冷了，我的意思是，咱們去程剛家那個服裝加工點定制一批棉襖回來賣，您看怎麽樣？”

賣棉襖跟股票不同。

棉襖看得見摸得著，是實物生意，就是不賺錢，也虧不了多少，股票就不一樣了，跟賭博一樣，萬一賠個血本無歸，那可真就慘了。

更重要的是，從加工點進貨比批發市場便宜，也算是拿了一手貨源。

“可我這是牛仔褲店，擺不開棉襖啊！”楊進偉指指店裏，不以為然道，“是真的沒地方放啊！”

“不用放店裏，堆門口就行。”楊曉桐到底是有賣服裝的經驗，一副過來人的口吻，“三叔，我覺得堆在門口，比掛在店裏要好賣的多，特別是像這種路邊店，過路的人一眼就能看到，只要便宜，絕對好賣，這樣，我出錢，你出力，咱們五五分，咋樣？”

楊進偉不可思議地看了她一眼，一本正經道：“不行！”

小丫頭拿他當外人，讓他很是不高興。

自家人還說什麽五五分。

“三叔！”楊曉桐又去晃楊進偉的胳膊，“為啥不行啊，你幫幫我嘛，我還要賺學費啊啊！”

“你個小丫頭，讓我說你什麽好呢！”楊進偉見小丫頭還不開竅，伸手敲了她一個爆栗，“我不跟你五五分，全是你的，如果你答應，我就幫你辦這件事情。”

這是他親侄女啊！

他又沒有孩子，他一直拿她當親閨女看的。

“三叔……”楊曉桐見他這樣說，瞬間紅了眼圈，“好，我不跟你五五分，全是我的，您就幫我賣賣就行。”

她一直覺得老楊家的人個個奇葩，刻薄難纏，自私自利，可現在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楊進偉的善良，葫蘆藤上結了個南瓜，楊進偉跟老楊家的人不一樣的。

“這還差不多。”楊進偉咧嘴一笑，又道，“趁你今天歇著，我跟你一起去程剛家問問怎麽定制，加工費是多少，他家離這裏不遠，就在這門頭房後面租的房子住，聽說前幾天他們在龍湖小區買了套三房，家裏賊有錢呢！”

楊曉桐只是笑。

她當然知道了，程剛家的房子還是她轉讓給他們的呢！

鎖了門，楊進偉一瘸一拐地領著她去了程剛家。

程剛家說是不遠，但這片城中村建得有些淩亂，好多都是死胡同，楊進偉領著她拐了好幾個彎，才找到程剛租的那個獨門小院，剛進門，一個啤酒瓶子啪地一聲碎在了兩人面前，接著屋裏傳出小孩子的哭聲夾雜著男人的咒罵：“你吃老子的，穿老子的，有什麽資格管老子的事情，我愛去哪去哪，管你屁事！”

“怎麽不管我的事？”女人帶著哭腔道，“你說你一到晚上就往外跑，整宿不回家，我還不能問問了？你眼裏還有這個家嗎？還有老婆孩子嗎？”

楊曉桐聽出是於蓮蓮的聲音。

“反正我就是這樣的，不願意跟我過就滾！”男人吼道，“你馬上給我滾，滾得越遠越好！”

孩子許是嚇壞了，又是一陣撕心裂肺地哭。

楊進偉也有些尷尬，正要拽著楊曉桐往外走，門砰地開了，於蓮蓮披散著頭發抱著孩子跑了出來，見了叔侄倆，楞了楞，低頭跑了出去，楊進偉嘴巴張了張，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：“哎，弟妹，你去哪裏啊！”

“不要攔她，讓她滾！”程剛趴在窗戶上吼道。

楊曉桐嚇了一大跳，也跟著跑了出去。

楊進偉跟於得旺和程剛在飯店吃過一頓見面飯，現在又是合作關系，如今人家兩口子吵了架，碰見了又不好不管，硬是拉著於蓮蓮去了店裏。

路過小賣部的時候，楊曉桐進去買了一袋小孩子吃的牛奶小餅幹，於蓮蓮認識楊曉桐，又見她給孩子買了吃的，很是感激，非要掏出錢來還她，楊曉桐自然不會要，兩人推搡了半天，楊進偉打來了熱水，給母女倆喝：“不過是一袋餅幹，這麽客氣幹嘛！”

於蓮蓮只好作罷，理了理淩亂的頭發，苦笑道：“讓你們笑話了，我家那位一喝酒就耍酒瘋，我倆的日子成天過得雞飛狗跳的。”

“過日子嘛，都是這樣的。”楊進偉訕訕地附和道。

楊曉桐沒吱聲。

“對了，你們去我家幹嘛？”於蓮蓮這才問道，她懷裏的小女孩臉上還掛著淚，卻在低頭津津有味地吃著小餅幹，不時地沖楊曉桐笑，她知道餅幹是這個大姐姐買的，很聰明的一個小女孩。

楊進偉看了看楊曉桐，眨眨眼睛道：“沒啥事，就是路過。”

“你們男人都沒有一句實話嗎？”於蓮蓮低頭給孩子擦嘴，楊進偉耳根泛紅，只得如實道，“是這樣的，我侄女想從你們家服裝加工點進一批棉襖，我帶她過去問問程剛。”

“他什麽都不知道，問他不如問我，我沒來南源之前，就在家裏幫公婆打理加工點。”於蓮蓮看了看楊曉桐，笑道，“你不是個學生嘛，怎麽還有時間出來做生意。”

還倒騰房子。

看不出小姑娘還挺厲害。

楊曉桐長話短說：“表姑，我就是想問問你們加工點的棉衣加工費怎麽算？”

她時間不多。

最好這兩天搞定這件事，行就行，不行就算了。

“我們加工點的加工費是按批量算的，數量越多，單件加工費越少。”於蓮蓮見楊進偉和楊曉桐一頭霧水，解釋道，“是這樣的，一個款式的衣裳投入到生產線當中，工人們對每道工序的熟悉程度是需要時間的，最低需要兩天的時間，而這兩天時間生產的成衣也就十幾件，越到最後越熟悉，每天出的成衣就越多，舉個例子說，二十件成衣也許需要兩天的時間，但四百件成衣大概七天就可以完成了，所以單子越大，相應的加工費也就越低一些，再加上款式布料的不同，也會影響定價，我只能籠統地告訴你，普通棉衣的出廠價在十一二塊錢左右，覆雜一點的，在十五到二十之間。”

楊曉桐恍悟。

楊進偉還是一頭霧水，但又不好意思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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